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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氏父女围坐一张圆桌相顾无言,席间只剩咀嚼的声音,谢晋新纳的第八房姨太太觉着气氛过于沉闷了,边夹菜边扭来扭去东看西看,试图找点话题。

“月枫,你可喜欢吃这个?”

一双银制筷子头捻着块红烧肉伸进了谢月枫碗里。

“不用了,谢谢姨娘,我吃饱了。”眉心微不可察拧起几条细线,谢月枫放下碗筷。

谁要吃一介舞女的口水。

“这就不吃了?”

突然炸起的粗犷嗓音吵得谢月枫头疼,面前的男人生得膀大腰圆,贴着头皮剃的光头泛着青,后脑勺日积月累压出几道皮褶子,短粗脖还没军装领子长。

这种莽夫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父亲?谢月枫越发觉得嘴里的饭菜没滋没味。

但她又怕他。

又怕,又恨。

她分化前的人生过得是很快活的。

谢晋常年在外打仗不着家,谢母天天跟在这个独生女屁股后面买首饰买衣服买玩具,拿棍子打狗,是狗不对,跌倒了,是地不对,她可谓这座深宅大院的小皇帝。

直到分化那年。

谢母染了肺痨,谢晋听说她分化成了alpha立马赶回了家,把她带到身边养育。

如此这般,连娘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。

玩具是玩不了了,生活只剩下反复拆开重组的枪械和震天的炮火声。

她无法忘记那颗子弹擦过脖颈的触感,后颈湿漉漉的、热热的,用手一摸。

红色。

在体内是活力,在体外是死亡。

盯着血红的手掌恐慌到失声,晕过去之前听到谢晋暴起的怒骂。

“啄得比鸡还少,天天只晓得搞得油头粉面,没半点像老子的种!”

就像现在这样。

“哎呀~现在时兴这样打扮的,月枫留过洋自然更讲究些。”虽然谢月枫在挨骂,姨太太反而松了口气,总算有点声儿了。

“爸爸,我们上次谈的事情……”

“老子送你出去念书就是为了回来当个大学教务主任?”

谢晋显然想把女儿往他认为的继承人上培养,但也不是全然不能理解掌控新血液的重要性,留了个话头给谢月枫继续说下去。

“教育年青人也是要紧事,罗斯福说过,没有书籍,就不能打赢思想之战,正如没有舰就不能打赢海战一样。”

“罗斯福是哪个县的县长?”姨太太插了句嘴,这话把父女俩都逗笑了,紧绷的氛围松弛下来。

“晓得了,莫给老子搞这些文绉绉的,下个礼拜你直接去就是。”谢晋嘬了口汤,抬手间军装撑得咯吱咯吱响,谢月枫不禁忧心它会裂开,“最近土匪扑腾得凶,我预备全城戒严了。”

“戒严?”

谢月枫撇了撇嘴,这不就意味着洋大人和小姐少爷们晚餐后美妙的余兴节目得取消了?

“没必要吧,招安来当个师长旅长的不行?”

土匪头子摇身一变成当官的不是什么稀罕事,谢晋就是靠这个起家的,他第一支军队甚至留着辫子,这人粗心可不粗,不会盯时势也坐不上这把交椅。

“你以为老子想不到?谈了,没干。”

“那要打仗吗?”

谢晋一股脑把汤倒进嗓子眼,砸吧了几下嘴皮子。

“拖。”

兴头上的两人没注意到姨太太何时离开的,那道曼妙的身姿款到院儿里,最后袅袅消失在谢宅外边胡同的拐角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黑色的电话绳很长,从客厅拖进卧室,再缠绕上雪白的小臂,像蛇。

蛇从话筒里吐出信子。

“喂?”

方语枕在oga的腹部,用指头在肚脐眼周围打圈,数着一根根若有若无的金黄茸毛。

每晚十点,铃声会准时响起,方语就偷摸溜进来。

蹭点情话听。

譬如:

“我也想你。”

[我也想你。]

指头在肚皮写下这句话。

“我也爱你。”

[我也——]

指头被沉知墨捏住。

“好,明天见,晚安。”

话筒那边变成杂音,沉知墨随手把它扣到桌上。

“写了什么?”

发梢落到脸颊,痒痒的,方语学着沉知墨绕电话线的样子把它们绕到指节。

自从沉知墨绑了她,她连手语也很少打了。

反正,只消转转眼珠子,沉知墨就会主动吻她。

她也分不清沉知墨说的什么是真的,什么是假的。

柔软的嘴唇落到眉心,滑过鼻梁,方语闭上眼睛,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吻。

“硬邦邦。”只是贴着她的嘴唇说了这句话。

方语把沉知墨反压到身下。

“别做太久了,明天我要陪谢月枫吃饭。”

肉茎长驱直入进暖融融的甬道,方语撑开手臂,摆动着腰肢拼命往更深处钻。

身下的oga在收缩、颤动,这是真的。

相融的汗液、背上的抓痕,也是真的。

她抱起沉知墨,在光滑的背部描出没写完的字。

或许什么都是假的,但情欲的快乐是真的,而这唯一的真实恰恰是不可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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