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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榆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,还抵着门喘着,门就从外面被敲了一敲。
温遇旬的声音沉沉地传来,隔着门听不真切:“跑什么,我又不吃了你。”
沈榆不敢说话,躲在屋子里装哑巴。
他不知道跟温遇旬说什么,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。
阎王敲门,三声带魂。那门又响一声:“沈榆?说话。”
温遇旬被罚站在门外,脑袋一阵被气极了的晕眩,他穿得少,冷风一过又清醒一点,胸口起伏一个来回,竭力冷静地说:“你把门打开,我们好好聊一聊。”
他只想解决问题,奈何沈榆好像不是很想面对。
那房内还是一点生息都没有,窗帘和门一样关得严实,光都不透出来。
温遇旬刚才追着沈榆到这里,外套还放在前厅没来得及穿上,此时身上就一件单薄长袖,腊八时节晚上零下二十度,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在抖,说不清是冻的还是气的。
温遇旬的坏脾气完全压不住了,“咚”一声,重重地敲最后一下。
“我数三下,你开不开门?”
“一。”没动静。
“二。”还是没动静。
温遇旬没继续数“三”,而是沉默着又站了三秒。
“你往后退两步。”温遇旬对着门内说。
沈榆不明所以,下意识听从,抬脚往后退。正好两步的几乎同时,那门便更响地“嘭——”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,有些年头门锁生生断成两截,从沈榆鼻尖前一寸高速擦过。
他要再慢一秒,那门就直接拍他脸上,估计能当场破相,当场脑震荡。
温遇旬脸上还是没表情,能吓坏人。门受力往回弹,盖住他半张脸,被他截停后推门进来。
“现在能说了吗?”温遇旬站定在沈榆跟前,简直居高临下。
没了门的阻碍,沈榆听得更清楚,温遇旬不仅手抖得厉害,连声音都抖,完全不像脸上展现的那样平静。
“沈榆,”温遇旬眼眶猩红,额角青筋的形状隐隐,再问了他一遍,“能说了吗?”
温遇旬堵着门,力气也比沈榆大得多,两人之间的距离更是连温遇旬的半臂都不到。
他哪还能跑得掉。
见躲不过去,沈榆哑着嗓子,带着鼻音:“你父亲和我妈的事情,你知不知道?”
沈榆在温遇旬面前说过岑漫摇那么多事,他觉得以温遇旬的头脑,大约已经猜到了。
果不其然,温遇旬没否认,说:“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你不告诉我?”沈榆一瞬间崩溃了,痛苦和挣扎的只有他,温遇旬瞒而不报,是不是又在戏耍他?还是说根本不在意,做好了随时抽身的打算,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谓?
沈榆伸手推他:“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!”
温遇旬眼疾手快将那对细白手腕握住了,握紧了,说:“我知道又怎么样,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我是想着和你一起解决,一起面对,这也有错吗?你是不是又在脑袋里胡思乱想?”
他也委屈,被冷落几天,在门外站到手掌小腿发麻没知觉:“你什么都不和我商量,是不是心里就认定了我们没可能?电话不接,消息不回,你想怎样?你到底想怎样?”
沈榆眼前模糊看不清了,眨一下两道暖流流过脸颊,带着哭腔:“那你说要怎么办?一上来就给我脸色看,还踹门,要不你去和你爸说,让他们这婚别结了!”
沈榆现下情绪极其不稳定,怕的,吓的。温遇旬知道他口不择言,低声说:“我在跟你解决问题。”
“解决不了,”沈榆哭着摇头,低着头不愿意看他,“解决不了,你能改变什么啊?到时候千夫所指,别人怎么看你?小心单位的人给你使绊子,我看不如结束了,对你也好。”
温遇旬顿了几秒,没想到段绍怀连这未雨绸缪的思想工作都给沈榆做了。
他气得发汗,冷热交替,恐怕自己也要感冒。但没空去想,说:“完全没有苗头的事,可能完全不会发生,你为什么现在就要考虑这个?”
沈榆不说话,只摇头,还想着把手腕挣出来。
仿佛鬼打墙,他这几天也日思夜想,做梦都是家庭乱象,伦理纲常,又梦到从前甜蜜,过半晌温遇旬为他失了奖,陷入一个走不出的死胡同。
他软硬不吃,温遇旬好言好语过了,霸道过了,可怜也卖过了,恋人的安抚作用却一点没有见效。
温遇旬握得愈来愈紧,沈榆手掌缺血了都没让他挣开,问他:“你想清楚了?要和我分手?”
沈榆一个“对”字几乎从唇缝中挤出来,生硬又艰难,但还是让温遇旬听见了。
手腕被倏地松开,血液缓慢地重新递送到沈榆连着心的每一个指尖回暖,然而他还是觉得心脏疼得厉害。
地球失真的时间大约有一分钟。
“好。”温遇旬说着,声音已经不抖了。
他伸手,兀自将沈榆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,当着他的面打开,删除了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。
“那就算了。”
温遇旬走了,留给沈榆一把断掉的门锁,一扇敞开又阖上的门,一地踩碎的冷风和雪。
他恍惚着,走到前厅,老何在那边检查电闸,试探着往上一推,灯又齐齐“啪”一下,全亮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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