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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名其妙拐了只黄鼬精,常年只有师徒二人的四合小院顿觉有些局促。

黄嗯嗯随沉月溪睡在正房,叶轻舟睡东厢。

叶轻舟没睡好,天方蒙蒙亮就醒了。

他本就少眠,且睡得浅,稍有心绪便会如此。

今天好像醒得更早。

叶轻舟呆呆地望着微黄的麻布帐顶,跳跃的灯火投出闪烁的影子。一直到日光胜过灯光,阴影消退,叶轻舟仰身坐起,撩帘下床,掐灭了小几上彻夜长燃的油灯。

开门,叶轻舟下意识望向主屋。

和平常一样开着窗,用竹竿撑到最开,为让风进得更多些。

她们两个挤一起,不晓得热也不热。

想着,叶轻舟冷水抹了把脸,便提着篮子出门去了。

叶轻舟回来的时候,时辰仍尚早。刚到巷口,叶轻舟远远看到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。

她帽檐上坠的雪纱比一般的要长很多,没过腰间。虽大半个身子隐在纱后,但仍可以看出所着之华丽,橘红色的香云纱裙上印有七宝五色花,还垂着根孔雀蓝的披帛。

她华贵得不应该出现在这条狭促的小巷,所以叶轻舟一眼就注意到了。

与之擦肩而过时,叶轻舟还嗅到一股很浓的味道。

脂腻、酒重。

不好闻。

再有百步,叶轻舟站到自己亲手贴的门神面前。推门进屋,却见沉月溪坐在院里小竹椅上,撑着下巴,双眼呆滞。

她没睡好的时候,就是这个样子的。

叶轻舟站定到沉月溪身边,奇怪问:“怎么这么早醒了?”

“嗯?”沉月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,迟钝地仰头看向买菜回来的叶轻舟,眉头皱成八字,咬牙切齿地说,“那个小黄鼠狼,晚上磨牙!”

咯吱咯吱了大半夜,扰得人不得安生。沉月溪好不容睡着,啪嗒一掌从天而降,拍到沉月溪鼻子上,疼得沉月溪一激灵,然后又是一脚,没差点把沉月溪踹下去。

沉月溪不是没和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睡过,破庙的小乞丐、十五岁的叶轻舟,但是第一次遇见睡相这么差的!

沉月溪不住叹了一口长气,一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。

一旁的叶轻舟思索了片刻,问:“要去我房里再睡一会儿吗?”

“算了,也睡不着了,”沉月溪起身伸了个懒腰,恶狠狠地说,“等她醒来,找她算账!”

不成想,这只小黄鼠狼精一直睡到正午。醒也不是自然醒,而是因为饭菜的香味,不然估计她还能接着睡。

三人围坐在院内石桌旁,沉月溪与叶轻舟正常吃完饭,便开始商量选定哪户人家成为这个被骗掏钱的冤大头。

孙员外吧,沉月溪首先想到,十里八乡最有钱的人家非他莫属。

方才说出口,沉月溪又觉得不妥,“听说最近孙员外老母卧病,还是不要落井下石了吧。君子爱财,也要取之有道嘛。”

还在吃饭的黄嗯嗯难以置信地看向沉月溪,嘴边还粘着两粒饭,“啊?”

都做这种事了,也算有道?她对人的标准越来越不理解了。

“怎么了?”沉月溪不解地看向黄嗯嗯。

“没什么!”黄嗯嗯摇了摇头,不敢置喙,缓缓伸出手里的碗,“能再来一碗吗?”

第三碗了……

知道的是只黄鼬精,不知道的以为是只饿死鬼呢。

沉月溪有一瞬间失语,指着西厢灶房说:“你直接拿饭锅饭铲吃吧,我懒得给你盛了,剩下的都是你的了。”

幸好刚才因摸不准煮多少,索性淘米二升多,五个人都绰绰有余,却才将将糊住这只黄鼠狼的口。

看着黄嗯嗯一手锅、一手铲,大口吃饭、大口吃肉的样子,沉月溪心口发梗,轻轻踢了叶轻舟脚尖一下,催促道:“小叶子,快点想想,哪家合适。”

再这么闹下去、吃下去,沉月溪不先被黄嗯嗯逼疯,也要被吃穷。沉月溪现在只想快点完事、快点分道扬镳。

旁侧的叶轻舟淡淡然,反问:“家中有人染病,不更好说是妖鬼作乱吗?”

“也是哦,”沉月溪醍醐灌顶,当即拍板,“那就孙员外吧,大不了少诓他些。这事就交给你们俩了!”

谁俩?和阴森森的叶轻舟?

黄嗯嗯停下所有动作,怯怯地问沉月溪:“那你呢?”

“我?”沉月溪笑容款款地面向黄嗯嗯,一顿一挫地说,“我、要、补、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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