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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只是想告诉二小姐,有昔日的恩情在,我绝不会伤害你。你信也好不信也罢,我为乌戈尔做事实属迫不得已,若你和三皇子能够杀掉他,那再好不过。”韩文清低眉敛目,扯了扯嘴角,“还望二小姐看在我坦诚相待的份上,不要为难我弟弟,他对此一无所知,从曾参与其中。”
“我自会派人调查。”
他欣然起身,如来时那般彬彬有礼地拱手:“如此,我便可安心告别了。”
说罢,韩文清转身背对着她,一步步走出承乾殿。
日光洒在他身上,毫无作用,既无法温暖他,也无法真正照亮他。
他知道裴筠庭定在远处望着自己,于是每一步都走得平稳又极其缓慢,好使人瞧不出任何破绽来。
直至逐渐走远,韩文清才终于勾起一个真正带有愉悦的笑。
乌戈尔有句话说得没错,世上最高明的骗术,便是真假参半。
……
一个时辰后,燕怀瑾回来了。
只见他眉目冷厉,大步流星地朝裴筠庭走去,不由分说地将其拥入怀中,手掌轻摁她的后脑勺,于颈窝处轻蹭。
明白他此刻情绪不佳,裴筠庭双手环在他的腰上,乖巧安静,任他自我消化。
片刻后,燕怀瑾才沉声道:“裴绾绾,今日只怕要临时失约了。改日我再陪你去,嗯?”
边关战事刻不容缓,与朝中政局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,他实在心有余力不足。
“无妨,铺子就在那,何时去都不算晚。你若有要事去办,尽管去便是。”
“嗯。”他点点头,没放手,“过阵子宫中恐怕会生出变故,回去以后尽量小心些,无论旁人问什么,你一概咬定自己不知。”
“我晓得啦。”
她尚未想好该怎么同燕怀瑾商量有关陆时逸和韩文清的事情,韩文清身上仍有很多没能解开的谜团,加之他繁务在身,裴筠庭索性自己先查清楚了再谈。
燕怀瑾不知她心中考量,自顾道:“这几日我或许无法抽身,你若有事,或单纯想我了,就差凌轩传信于我,切莫乱跑。”
字里行间都夹杂着对山雨欲来的担忧。
他好像不太会隐藏自己的心事,或者说,是故意在她面前这样讲的。
“燕怀瑾,你当我三岁小孩吗?”裴筠庭温和的目光,好似一段柔软的锦带,她绽出笑靥,“我心里有数,你亦要照顾好自己,不可意气用事,不可以身犯险。”
“这么严格?”
地上映出两人的身影,尽是一副温情脉脉的画面。
“唉,多事之秋。若能将你留下就好了,你不在,我左右睡不安稳。”
裴筠庭稍稍撇开他的脑袋:“贫嘴。”
今夜依然会是平静的一晚。
但如今窗外骄阳不再,取而代之的,是乌压压袭来的阴云。
沉闷的雷鸣磅礴,狂风大作,无一不在预示着——
暴雨将至。
黄金甲
茫茫白昼,青烟萦绕,灌满瑞脑的香钻入鼻尖。晨时的微小雨滴越下越大,渐渐连缀成细密的雨帘。
俞姑姑有些费力地将伞往纯妃的方向靠,自己则湿了半边身子,主仆二人在雨中举步维艰。
终于行至养心殿门前,纯妃并未急着让门口的太监通传,而是停住脚步,抬头望着熟悉的牌匾,忽觉恍若隔世。
认真数来,她已有两个多月未曾踏足养心殿半步。
昔日她是这儿的常客,是人人眼红的宠妃,偶尔还能凌驾于皇后之上。
低头苦笑,笑曾经的自己幼稚。她恨透了仁安帝,恨他轻易毁掉自己和韩逋近在眼前的相守,于是也决计不肯让他与青梅竹马白头偕老,甚至为此极力争宠,装作和宫里其他女人一样,爱他爱到骨子里,还为自己的母族借势铺路。
实际不过两败俱伤。
停驻于记忆中的雨幕如同画卷,得以再次展开。它瞧着一成未变,像渲染做旧的颜色。
“娘娘,圣上请您进去。”
她颔首,拾级而上。
脚边的衣裙被雨水打湿,增添几分沉重,正如她现在的心情。
袅袅娉娉地行过礼后,仁安帝唤她站到跟前来,面露关怀地握住她的手:“你倒是圆润了些。”
她勾起半边恰到好处的微笑:“睿儿的终身大事已定,悦儿也在相看驸马了,人逢喜事精神爽,臣妾未曾忌口,倒让圣上看笑话了。”
“是么。”他兴致寡淡,仿佛只是随口问起,“赐座吧。”
待她落座后,仁安帝才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今日传你来,并无旁的要事,只是许久未见你了,且皇后昨日来过,提及后宫近来流言四起,你可知说的什么?”
“臣妾愚钝,但既然圣上唤臣妾来,那定然与臣妾有关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撂笔,将手中的纸折好交给江公公,往椅背上一靠,“朕明白你的想法,同时也希望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。”
纯妃颔首的动作顿了顿,瞬间觉得他话中有话,又暂时听不出任何不妥。
“近来边关战事严峻,圣上还抽空关心臣妾,实在令人惶恐。若再无旁的事,臣妾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仁安帝应允,却在她走前突然道:“这件裙子,瞧着眼熟。”
纯妃彻底僵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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