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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个小旗整理好自己管理的队列,来向晏谙禀报人有没有到齐,晏谙一一听过去,轮到廉宇时,他管理的队伍有一人未到。
廉宇在心里叹了口气,总是只有他的队伍来不齐,校尉一定该生气了吧。他已经提醒了许多次,可这人非但不改,还给他银钱叫他不要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。
“谁?”
“翟峻生。”
又是这个人,晏谙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了,好像是司狱的儿子,整个一个纨绔,整日里就想着偷奸耍滑,迟到早退总有他,自己不守规矩也便罢了,还总是撺掇着旁人跟他一起。
晏谙没多说什么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远处的靶子竖起来,训练场上的士兵拉弓射箭,晏谙在场上巡视,见哪个姿势不标准便上去纠正一下。
“左臂下沉,肘内旋,用左手虎口推弓。”晏谙矫正完廉宇的动作,顺手从旁边捞了一张弓搭上箭,“我做个示范给你看。”
廉宇认真看晏谙的动作,见他拉开弓瞄准靶心,却在箭脱弦前调转了方向。
翟峻生半个时辰前才刚从挽香楼的软榻上醒过来,正打算趁着大家都在训练,从门口悄悄溜进来,不知不觉地混到队伍里,今日就不能算他晚到。结果刚进来还没往里走两步,一支箭就直直的冲他飞了过来,从他面前划过,“铮”地一声钉在他他身侧的木桩子上。
翟峻生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,但凡他动作快点再往前挪一步,这支箭现在就该插在他脑袋上。
顺着箭射过来的方向看去,晏谙垂下胳膊将弓扔到一边,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。
今日天好,晌午的阳光挺刺眼。晏谙眯着眼睛瞧他慢吞吞地往这边走,问道:“哪去了?”
“起晚了。”翟峻生走到他面前,瞪了他身后的廉宇一眼,怪他又不替自己遮掩,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一进来就被晏谙抓个现行。
“醉成这样,想起也起不来吧?”晏谙闻到了他身上混着脂粉气息的酒味,自然也将他那点小动作收入囊中。廉宇没什么背景,但军中如翟峻生这般身份的也不少,都像他这样把一身臭毛病带进来,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,那这兵也不用练了。
“浑身酒气就敢往我跟前凑,谁给你的胆子?我早八百年就赶走过一酒鬼,怎么,你就这般着急要步他的后尘?”
“不敢不敢,”翟峻生拿出那股嬉皮笑脸不讲理的痞劲儿,好歹是官家子弟,看着却跟街头的泼皮无赖没什么两样。“那检校该罚!我爹跟我说过这事,我记着呢忘不了!不过是昨晚喝了点,早醒了,身上沾了点酒气罢了。”
他开罪不起晏谙,却觉得自己爹也是都察院的,晏谙总得给同僚留个面子,不能把他赶走。
晏谙果然不再多斥责什么,只叫他拿起弓,射一箭来瞧瞧。
翟峻生架起方才晏谙用的那把弓,搭上箭之后对着靶子瞄了好久,晏谙在一边抱着胳膊耐着性子等,见那箭头抖抖抖,最后“嗖”地射出去,斜斜地插在靶子上,距离红心老远。
晏谙嗤笑了一声,翟峻生一脸烦躁。
“你在这儿慢慢练吧,廉宇教教他。”晏谙转身对练了半晌的士兵扬声道:“其余人,休息半柱香的时间。”
走之前,晏谙余光瞥见廉宇搭箭给他做了个示范,正中靶心。
晏谙刚找了个地方坐下,还没来得及放空一会儿,不远处便一阵躁动,瞧着八成是廉宇的方向。
“大人,”有士兵来报,“翟峻生和廉宇打起来了。”
晏谙听罢什么都没说,顿了顿,才起身大步流星地折回去。
翟峻生已经被人拉开了,廉宇不要人搀扶,默默从地上爬起来,拍了拍身上沾的尘土,低着头一言不发。
谁打了谁,一目了然。
“还真是反了天了,”晏谙的目光狠狠刮在翟峻生脸上,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,也懒得追究起因了。
“当着我的眼也敢犯上作乱,想动手便动手,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有胆有谋?今日敢对着队伍里的小旗动手,明日怕不是要爬到我头上来撒野!我可不敢容你这样的,腰牌留下,你可以滚了。”
翟峻生慌了一瞬,这要是被赶出去了,还不知道他爹回去得怎么打他呢!
“要滚也是他滚!”翟峻生索性指着廉宇的鼻子骂,“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,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?”
晏谙气笑了:“他是我提拔上来的小旗!所有成绩全优,综合考评不知道比你强上多少倍,凭你那吊车尾的骑射水平,上了战场就是去送人头,有什么资格在人家面前叫板?”
翟峻生涨红了脸:“我爹是司狱!”
他觉得自己搬出了救兵,殊不知他爹现在也在晏谙手底下夹着尾巴做人,晏谙不吃这套。
“我打交道的官员就没有低于六品的!甭管你老子是谁,进了这儿就得给我遵守军纪,不服管教的通通滚蛋!”
翟峻生愤愤将腰牌扯下来丢在地上,被晏谙一瞪,灰溜溜地走了。
晏谙扫视着围在四周的兵,扬声道:“我第一天就讲过规矩,不论是什么身份,进了门挂上腰牌就是亲兄弟,上上下下必须一条心!这儿不是耍威风装官大的地方,就是有什么深仇大怨,也都得给我化干戈为玉帛。从今日起,我不希望在队伍里看到任何明里暗里的排挤构陷,都听明白了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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