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廉宇终于发现了晏谙,正往这边走到一半便发觉不太对劲。他狐疑地望向晏谙盯着的方向,看清楚之后吓了一跳,连忙跑过去制止了他们:“住手!都给我住手!”
故岑差一点就要撑不住了,他趴在沙地上,想着就这么晕过去未免太丢人,想爬起来,结果腿脚一软险些又摔回去。
廉宇想扶,被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晏谙一把推开了。
受伤的人是故岑,颤颤巍巍的却是晏谙。他看到故岑的手上全是血,指节处全都烂了,还沾上了不少细沙,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,托着手肘把人扶起来。
十几个人垂头丧气地站成一排,总旗已经过来告罪了,廉宇见晏谙状态不对,便没叫人站着看,自己先训斥了他们几句。
故岑站稳了便轻轻推开了晏谙的手,对上晏谙担忧的目光勉强笑了笑,示意他自己可以:“我没事。”
晏谙这才冷静下来几分,抬眸扫视众人时目光生冷,寒声道:“敕令军,还真是没有让我失望。”
一句话,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低下了头。
他们如今看着都在晏谙手底下,实则彼此之间泾渭分明,和都察院的原守军都较着劲呢,晏谙这话就是在驳敕令军的面子,可他们无话可说。
“怀王临行之前将你们交到我手里,说敕令军上聆敕令,下佑黎民。你们从前跟着端平侯征战四方,素有军纪严明的声誉在外,我每一日,每一日一有空闲便来此,为的就是能亲眼目睹你们有朝一日能重振敕令军的威名!谁料你们给我看的就是这个……简直像个笑话。”
偌大的校场都鸦雀无声,没有人笑得出来。
“上聆敕令,我倒想问问你们今日听的是谁的令?”晏谙剜向一旁的总旗,“都知道要上上下下一条心,我以为你们刀剑血海杀出来的人不屑讲这个规矩,没想到安逸日子过久了,也开始玩阴招算计那一套了。下佑黎民,你们便是如此,刀尖向内守护大启的吗?!
“我知道你们心里服老侯爷,服怀王,并不服我。但我晏谙,不是求着你们入我麾下!和都察院的原守军不和,排斥我的人,私下里相互抱团,那你们日复一日耗在训练场上做什么?我求侯爷三军同练共同检校又是为了什么?趁早回去躺着岂不舒坦!军心不齐晃如一盘散沙,这样的军队别说打仗,修城墙我都嫌丢人!
“我最后再说一遍,谁要是不乐意在这儿待着,留下腰牌趁早滚蛋!倘若被我踢出去,别怪我不顾情面打你们的脸。”
晏谙丢下这句话便拉着故岑离开了。
出了校场第一件事,便是带着故岑马不停蹄地往医馆跑。清理伤口、上药包扎,故岑全程忍着没吭一声,旁边尸山血海里厮杀过的人却看着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。
马车上,故岑几次三番抬眼,都能看见晏谙难看得仿佛要杀人的脸色,斟酌了半晌,怯怯地道:“都怪属下整日就知道闷头训练,没和兄弟们打好关系,又给王爷惹麻烦了。”
“都伤成这个样了,还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呢?”晏谙平了平怒气,长叹道:“这哪是为难你,分明就是跟我对着干。”
这段时日军中添了不少人,怎么就偏偏和故岑需要磨合?这是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,借着排斥故岑暗里挑衅晏谙呢。
“也怪我思虑不周,”他懊恼道,“明知道从晏谦手底下接过这支军队不容易,还把你送了进去。”
他那个时候简直魂都吓飞了,跑过去的时候见不得任何人再近故岑的身。如果不是场面实在不合适,加上发现故岑精神还好,他大概会把人径直打横抱起来,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,就抱着他远离一切是非之地。
故岑看着晏谙脸上不加掩饰的自责,又回想起他扶起自己时眼底的紧张、恐惧,还有手上的颤抖,最后是拉着自己离开时掌心传来的温度……他想,王爷大概真的很关心他。
作者有话说:
何止是关心呐……
同甘苦
那日之后,晏谙当真一步都没有踏入过校场,对敕令军不闻不问,仿佛真的抛弃了这支军队,也不允许故岑再去,只叫他在府上好生休养。
一直修养到身上的淤青都消退了,故岑实在坐不住了,主动去找晏谙:“王爷,属下的伤已经全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王爷若是有什么任务可以交代给属下了。”
“暂时没有。”
“属下每日在府中待着,有大把大把的闲暇时间!”故岑追在晏谙屁股后头。
“你从前不也是这样吗?”晏谙有些好笑。
“从前、”故岑卡了一下壳,“从前王爷不忙,属下得日日跟在王爷身边,如今王爷每日都有诸多事务,属下不能时时跟着了。”
“你要实在闲不住啊,可以出府逛逛,本王也没拘着你不能出府不是?”晏谙逗他,明摆着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“王爷!”故岑索性直言了,“总旗已经自请降职了,那几个兄弟也都领了罚,私下里还找我道过歉。您没去的这些日子,大伙儿比从前更加勤勉,一日不差的练着,连个告假的都没有,他们已经知错了,都在等着您回去。”
他说的这些,晏谙都知道。
“还想着回去呢?”晏谙抬眼瞧他,之前不知道是谁惶恐得不愿意去,如今看来倒是乐不思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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