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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时候其实和明念刚交往不久,在明念的家里,明念第一次带自己见他那些狐朋狗友。
不仅是狐朋狗友们,还带了圈里很是玩得开的一些“名媛”来聚会,基本上人手一个女伴,上下其手,吞云吐雾,整场聚会散发出一种淫靡混乱的气息。
倒是唯独周骜珩身边冷冷清清的,好像女人们都怕他一样。
江州看到那张脸之后就低下了头,不敢再去多看,同时对于这糜艳的场面也不置一词,况且他知道就算自己表现的很介意,明念也不会为了他做出什么举动,何必自取其辱呢?
明念喜欢他扮演“贤妻良母”的角色,他就用了心,低下姿态,亲自切了果盘招待他们,又忙前忙后的倒茶端点心,却躲不开一道眼神。
周骜珩坐在一群纨绔子弟中间,唇边带着不羁的笑谈笑风生,但那如刀子一样能把人扎透的眼神却是一直黏在他身上的,他能够敏锐的察觉出来,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怀有敌意。
更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自己,他就把自己堵在墙边,讽笑着问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到了后来他才知道,周骜珩十分亲近的一个表妹喜欢了明念很多年,鼓起勇气跟明念表白却惨遭拒绝,而当时明念就是拿了自己这个“男朋友”做挡箭牌。
那个表妹几乎要恨死他,所以和表妹同仇敌忾的周骜珩大概也是鄙夷且看不上他的。
周骜珩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,江州并没多在意。
但那张脸上露出来的任何对他不屑的表情都会刺伤他,所以后来的几面,江州干脆避开他,连眼神也不愿意交汇。
如此相安无事的,竟然也过了两年。
江州这次仍然是低下眼眸,使自己尽量看起来礼貌而平静,跟他打招呼:“周少。”
周骜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那目光像是上下扫视打量,过了几秒钟,才道:“江州。”
他没有喊嫂子。
江州应了一声:“刚才谢谢你的那杯果汁。”
其实已经谢过了,但除了这个,江州找不出来其他的话题。
他跟周骜珩实在是不熟,连说话都是廖廖,更别提这样的单独见面,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紧绷和尴尬。
周骜珩却仿佛没注意到似的,吐了一口烟圈:“不用谢,就算没有我,他也不会让你喝醉。”
这个江州并不敢保证。
但也没说什么,只点了点头:“嗯,我知道。”
这句话出来,周骜珩停了停,似乎有点烦躁,手指揉捏了几下烟蒂。
烟圈在周围弥漫,江州捂着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,心想,苏烟也是这么呛。
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,周骜珩却已经把那支吸了一半的烟按灭在墙壁上了,长长的一截烟头在雪白瓷砖上留下了一个黑点,周骜珩注意到了江州的目光,说了一句:“能擦掉。”
江州没说话,他以为江州不相信,“啧”了一声,抽出一张纸巾,大拇指按着在上面划拉了几下。
果然一片雪白,干干净净。
江州心里有那么一点羞愧,还有点儿想笑,他刚才还在内心谴责这公子哥儿这么没素质,现在看起来倒是自己先入为主了。
微微勾起的唇角并不明显,却打破了刚才脸上的紧绷和疏离。
周骜珩盯了他几秒才道:“还以为你不会笑呢。”
江州愣怔片刻抬眼:“怎么会。”
视线相对,片刻的交织,然后江州主动错开,抿了抿唇。
周骜珩却被他这一眼看的捏紧了手里的纸巾,刚刚抽过烟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沙哑:“江州,有个问题,我想问好久了。”
“嗯?”
“你总是不太敢看我,为什么?”
“我长的很难看吗?”
江州一怔,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脸:“并没有,你想多了。”
他的音调又恢复了以前的冷淡。
周骜珩看着他,眼神沉了一点。
江州能感受到他的目光,却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下去了,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心里阵阵的发疼,淡声道:“周少,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,我就先走了。”
他说完就离开,也没有等周骜珩回答,也就没有看到在他走后,凝视着他背影的男人,眼神陡然变得暗沉无比。
正值深秋,夜风渐渐的凉了下来,刮的人脑袋直疼,江州慢慢的走出了门,门外倒是比起包厢里的吵闹安静了许多,空气也清新很多。
他好受了一些,轻轻的吸了吸鼻子,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。
他其实并不喜欢醉春风这类夜场里喧嚣繁华迷人眼的氛围,也对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和人没有什么留恋。
可能这也是他始终没办法真正和明念交心的原因。
对方是用金玉珠宝喂大的少爷,他是南方小城镇里一个平凡不起眼的,泯然众人的普通人,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,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,自然也就没什么共同话题,没什么能够敞开心扉的机会。
江州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敢奢求,他的愿望其实很简单,只要能够一直见到那张脸就可以,哪怕正脸并不是很像。
但现在连那个不是很像的人都要和他分开,江州除了轻松之外,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怅然,具体惆怅什么呢?他也不太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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